【鞠黛】塔
0.
我在塔里养了一只猫。
1.
鸟吃饱了就开始在林子里乱叫，小原鞠莉吃饱了就扰得黑泽黛雅不得安宁。
她不养乌鸦猫头鹰，整座塔里自由的活物只有一只猫，现在还得加上比猫还猫的一个小孩。享受一晚精致睡眠后踏入书房的黑泽黛雅意外地发现自己漂亮高雅的米白窗帘忽然紫得骚气逼人，整个房间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氛围中。千百种歪七扭八的树都遮不住太阳每天透过米白的窗帘为她的书房投下朝气蓬勃的光，连她养的那只猫都没能用爪子逼她换几匹新布，而小原鞠莉发挥她的主观能力一晚上就做到了——再过几百年那些树成精了一定要它们向小原鞠莉集体鞠躬致敬，那场面一定很好看——起初只是没表情的她在踩着青松木板的楼梯下到餐厅之后彻底失去了表情，数百年来她精挑细选花钱定做的各色窗帘布餐桌布餐巾布一夜之间全变成了紫的，浅紫深紫葡萄紫水晶紫，紫得好看，紫得晃眼。她站在一片紫海中沉默，然后念着咒文直接把小原鞠莉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反向传送到自己面前，像看一只马上要被剥皮扔去火上烤的猫。
她猜这只猫是活腻了。塔外面想吃活物的植物动物和绿化带一样密，地上遍布荆棘与会收缩尖刺的野薄荷盐须草还有真的吃人的线笼花；西边密集分布着被几团叶片遮掩的蜂窝；不知道哪块的灌木丛中还埋着舔爪子的猛兽，看似松软的土下面埋着噬人蚁的穴，有几次出去还碰见过又高又大的环节的蠕动的那种白虫子，不知道东边还是南边的香樾林里寄生有大片大片的碰一下就会爆射出触手的工口植物。眼线樱雀告知她林子里进了不知死活的猫的时候她就不该善心大发去救，这样或许能挽救那些布让它们不要死于非命。
没表情的黑泽黛雅像座雕塑，这时候小原鞠莉明确感受到她是活了上百年的人，因为她和那些摆在走廊上供人观赏品鉴的名家石膏头太像了，像得死气沉沉。她迫切地想让那张每天见阳光也不健康的脸上出现一点打破圣像的表情，让那对眼睛里除了磷火的蓝影和弥漫的雾气外多闪一些人性的光。她半夜偷了矿物粉末和定型液泼了整座塔的布，进书房的时候那只猫趴在书架上盯着她看，和主人一样碧绿的猫眼里闪着诡异的光，不过无所谓，黛雅从来不会真的教训她。
现在她抬头笑眯眯地凝视她在这片森林中的监护人，沾过金矿粉攥着干梅花瓣与方石的手从葡萄紫的斗篷里伸出来，于身前相印，然后啪地一下弹开，紧接着抬头并邀功似地将手心中那颗亮着五瓣梅印的星星送给黑泽黛雅看。
“黛雅你看~”
黑泽黛雅觉得当初那只猫叼着死老鼠蹲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再次重演，她觉得是时候考虑一下用变形术把小原鞠莉变成真正的猫好让她无忧无虑的解放天性的事了。五角星橙黄的光照到小原鞠莉眼底，干净透彻的金绿色，她不由得又多看了一会，眉头不自觉地微皱，眼中所见也在模糊清晰之间不断交换，最后她服从于胸腔中仍旧不息跳动的心脏，垂了眼帘，转身上书房。
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好，她迈了不到半个步子就忽然想到这点。置若罔闻也许会更有威严，但一走了之简直就是大写的低头屈服，还是朝一个九岁孩子低头。掌心渗出一点温热的汗，黑泽黛雅一瞬间飘忽了视线，嘴角抽了一下，一句“幼稚”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小原鞠莉的眉一下子纠成一团毛线，有点小肉的脸赌气似的鼓起来，撒娇一样的气音黑泽黛雅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自主地清了清嗓子。
走到螺旋式扶梯的拐弯处时，小原鞠莉那变星星的小把戏已经失效了。小孩子的脸对着她的方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坏兮兮的笑，由于脸上肉不算少而更显得有些可爱，喉咙里发出哼哼的笑声。黑泽黛雅一下子绷了脸，她养的那只猫从楼上扑腾扑腾地跃下来，步伐轻盈，落到她脚边的时候对着主人仰了下头，胡须抖抖又转头看楼梯底下站着的那只大猫。
她看着猫，猫看着她。
2.
整座塔的布再也没变过颜色，一直是深深浅浅的紫，只是书房的窗帘和餐厅的餐桌布上多了点白色花边，大概是黛雅倔强的一点小抗争。
黛雅不像常规传说里的那种魔女，昼伏夜出，成天窝在塔里，仿佛见了光就会消失。二层书房的采光非常好，每天都可以抱着猫在床旁享受日光浴。长毛地毯软得想让人在上面打滚，菱形方块和花与细纹的装饰纹路华丽而并不繁复，放书的青松木书架边上也有行云般的纹饰。顶上是坠下来的铜灯，凹陷的纹路是樱雀，黛雅好像很喜欢这种双翅尾羽和胸前都有些粉樱色的小鸟，放置在森林中探查情况的眼线也是它。明明不是什么优秀的品种，但也是这点与故事里的魔女不同，那些魔女养乌鸦和猫头鹰，想想都觉得渗人。
书房除了书还有一架钢琴，快十年来只听黛雅弹过几次，都是很单调的乐章。书架上也放着一些曲谱，右下角常常署名有“R”这个字母。但几乎从未听黛雅提过，名字里有R发音的会弹钢琴的人。
有时间抓个会弹钢琴的人进塔里吧。
啊，猫从怀里跳走了。
3.
黑泽黛雅喜欢窝在书房里看书，几乎不下厨。到饭点时厨房里的刀具就会叮叮当当地动起来处理食材，扫把晃晃悠悠地以标准的本垒打姿势把木柴打进灶里，接着火苗就会嘭地一下自己窜起来，舞动的身姿十分妖娆。黑泽黛雅从书房下楼的时候，食物就会盛在青瓷盘子里和餐具一起在餐桌布上摆放整齐。这样的做饭方法实在太过魔幻，几乎超出小原鞠莉的认知。她拎着扫把棍到处乱扫，企图用将扫把从塔顶扔下的方式逼它主动晃荡，结局是小原鞠莉被扫把棍追着打了半天。她还把猫绑在案板上，试图目睹菜刀自主动作切菜时是否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猫分成两半，最后黑泽黛雅抱着猫让绳子把小原鞠莉绑在了走廊的石雕上。久而久之，小原鞠莉收敛起了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乖巧地站在厨房里观看学习它们如何做饭，不久后从书房下来的黑泽黛雅发现放好的饭旁边多了一个满脸灶灰的多动儿童。那些厨具失去了工作，魔女便取消了她施加在那上面的延时魔法，寒来暑往，摆在紫色餐桌布上的饭菜花样越来越多，连每日的下午茶也变成了专人专泡。
被软磨硬泡得难以抵挡，魔女开始教她如何使用魔法。黑泽黛雅的手指沾上金矿粉，两指间拈住一粒方石，双指一错便有发光的星星自指尖跳出，方石随着星光的湮灭燃尽，小原鞠莉则盯着那手指不挪眼。材料储藏室的大门在主人授意下为小原鞠莉开放，而黑泽黛雅在她本就寥寥无几的与其他魔女的私下交流中逐渐承认了小原鞠莉的魔法学徒身份。某次樱雀去为她购置食材的时候，她嘱托那群小鸟为小原捎回一件葡萄紫的斗篷，由她亲手在上面印下森林领主的纹章。
小原鞠莉十六岁的时候在身高上超过了黑泽黛雅，她葡萄紫的斗篷换了好几件，现在终于不用抬头看黑泽黛雅紧绷的脸了。她皱眉的时候，小原鞠莉可以轻而易举地用手指抚到她的眉间，一点点抚平那些口是心非的皱褶。接着魔女的脸就会从耳朵根开始涨红，眼里的光躲躲闪闪，却偏要做出一副“这把戏很幼稚不值一提”的样子。
夜半时分只有猫在塔内不知疲倦地上下奔跳。小原鞠莉捏了满手的方石，往天花板上一弹，金黄的星星便缀出一条通向房间的路。魔法高超的魔女会拥有具有影响力的特殊称号，她曾半开玩笑地问黑泽的称号是不是“diamond”，并连续数次称呼她Miss.Diamond，最后这个称呼被暴力取消。没过几天，小原表示未来的某日要让全大陆的魔女知道Miss.Shiny这个名号，黑泽毫不留情地吐槽这个称号听上去真是太stupid了。小原反过来问她那叫什么好，黑泽沉思半晌，说叫星辉吧。后来她听着小原鞠莉的恭维看着笑脸反应过来自己入套了，气得让书架把这只闹事的猫怼到贴墙。小原鞠莉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内里一片漆黑，魔女入睡的样子像个乖宝宝，床头柜上点着松鳞香。七岁时她闹着房间昏暗一个人睡害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搬出过黑泽黛雅的卧室。搬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她死抱着浑身僵硬的魔女不放手，直到她年岁渐长有了美妙的曲线弧度也是如此。
她紧贴着黑泽黛雅的背，从相隔两层布料到一层，到毫无阻碍的相贴，即使这样她还是不满足，搭在黑泽黛雅左胸上的手微微用力，仿佛这样就可以完全得到那颗跳动了百年的心脏。
4.
那只猫不知道在黛雅身边呆了多久，连带着沾染上主人奇怪的脾性。一路追着下楼，只见它在餐桌上蹲着，毛绒绒的尾巴不住地扫来扫去，碧绿的猫眼直直盯向楼梯口，胡须颤动，一声喵里带着些许微妙的不满意味。
“hungry？真是要人伺候的dia呀~”
猫吃小鱼干吃得开心，时不时地顿首到一边的茶杯里去嘬上几口，八成是和黛雅学坏了吧？成天就知道喝茶，猫和人一样，都不欣赏咖啡的美。
厨房角落里，闲置已久的扫把上蒙了一层薄灰。小原走过去，拎起扫把棍，朝上一扔，眼里投出深红的晃动的影子。没有被施加魔法的扫把只是一根死物，上抛到顶点后自然而然地下坠，砸在地上当啷几声响。餐桌上的猫让这坠落声激了一下，发怒般的喵呜声直直刺到小原的耳朵里。
“sorry~我失误啦，dia.下次不会咯。”她侧身看猫，满脸毫无歉意的笑。那猫抖了半边胡须，扭头，接着啃它的小鱼干，喝它的茶。
5.
魔法学徒随樱雀出门买东西的前夜，白鸢顺着月光将一张信纸送到了魔女的书桌上。黑泽黛雅接过信，摸了摸白鸢的头，信使便扇动翅膀从微张的窗中飞回原处。黑泽嗅到信纸上月光鸢尾缱绻的香气，执笔者先是半开玩笑地用了些客套句子，接着告诉她自己在梦中看见了金色雾气聚集而成的手朝塔所处的森林划了一个十字，无边烈火便顺势吞噬了那片森林与塔。黑泽想她几百年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世人烧烤魔女用的传播疾病拐卖小孩的罪状更是扯不到她头上，加以这片森林百年来少有被外人叨扰的时候，便放在了脑后。腿上的猫喵喵叫唤，黑泽的手抚上猫头，在脖子处挠了几下，眼神凝视窗外无边的夜色。
小原鞠莉随着樱雀一路飞到了邻近的市镇，早有联系好的人在约定地点等候。樱雀在交接人的上空盘旋，叽叽地叫，披好斗篷的小原就拿着钱去进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流程。这座小镇离黑泽的塔有些距离，用飞的也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少有出这么远门的时候，玩心大发的她不顾叫个不停的樱雀，戴着兜帽在小镇里转了起来，等到回程时已临近落日。
习惯了居高临下地俯瞰森林与天空交际处的火烧云，赶路时飞快后退的夕日就显得格外新鲜起来。魔女看了一天的书，现在该是疲惫而饥饿的时候了，她得回去做饭。林海无边，天空无际，小原骑着扫把朝塔所在的方向飞，微热潮湿的风擦着她的身子往后吹，唰地一下弄掉了盖在头上的兜帽，奶金发丝在空中飘动，蒙着一层火红的晕光。
跃过某个节点，小原鞠莉的心突地一惊。浓郁的硝石与磷火味道随着气流一波一波地打在她脸上，顺鼻腔冲上大脑；接着是不衬季节的寒流，冻得她浑身打冷战，天际云朵簇拥的金红光芒像火一般烈烈燃烧，从森林那端一直灼到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的高塔。
樱雀焦躁不安地乱飞，突如其来的惊慌与恐惧令她险些从扫把上摔下去，只知道怔怔地盯着那个随距离拉近不断变大的被火焰包裹的塔。手足无措地飞了百米小原鞠莉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留有黑泽黛雅的记号，这也许可以将她反向传送到魔女身边。她在半空中颤抖着唇念出打开空间之门的咒文。她本应对黑泽黛雅抱有十足的信心，无条件地相信她可以解决掉一切入侵者，但那塔上肆意燃烧的火焰令她害怕，而随着咒语的不断诵读，魔法印记与咒文共鸣间越来越微弱不可闻的联系加深了这种恐惧。牵引着她与塔中人的那条线显得无比渺小。
浓郁的血腥味与相比风中更胜一筹的硝石焰火味道在眼前白光还未消散时笼罩了她。高温的火焰吞下了整座塔，地上趴跪着不少焦黑的尸体。从未出现过的大石底铺着碎骨块和肉泥。
烈火中跳出了一只黑猫，身上还带点火星。看见这只猫的瞬间，小原鞠莉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个黑泽黛雅留下的印记，彻底消散在了高温灼热的风中。
6.
哪里都找不到黑泽黛雅的灵魂，仿佛她从来不存在一般。
那她到底在哪里呢？啊——
一听到什么，耳朵就会竖起来。
抖耳朵的时候眼珠不住地转，胡须也跟着晃。
跳跃的动作非常轻盈……可以说是优美。在地上走动，肩背小小的凹陷时隐时现。
卧在一个地方不动的时候，十分安静，线条也非常漂亮。偶尔逗逗就显出一副懒得理的样子，逗得狠了，就举起小爪子想要抓人，还不停的喵——
像极了黛雅嘛。
根本就是黛雅嘛。你说是吧？dia。
7.
黛雅在无月的夜里弹过一次书房的钢琴。旋律很单一，但是很好听。小原鞠莉在前九年的贵族生涯中听过不少名家的弹奏，但从未有一人给她留下过如此深的印象。
她听出来流泻的琴音奏响出的是署名有R的一张乐谱上的调子，是很优美婉约的钢琴曲，一点都不宏大华美。黛雅弹得安静，星光照进她眼底，从脖颈的曲线落到锁骨，埋入无法用目光探知的去处。她的学徒抚上她的肩，低下身与她耳鬓厮磨，指腹与目光一齐从唇线滑过。馥郁苦涩的红酒香气在狭小的二人空间中蔓延。
琴键无人自动，弹奏的仍是那首单调的钢琴曲。黛雅略带紧张却不慌乱地倚着她，引导着她在房中踩着琴曲的节拍迈步。
那是叫华尔兹的舞步。小原鞠莉有些生疏，黑泽黛雅也不在此执着。她牵着她的手，彼此互相凝视，小原鞠莉金绿色的眼睛在此刻只是一片暗影，但那里仍有星光。也许再过不到百年，真的会出现一位Miss.Shiny要与她平起平坐。她嘴角上扬微笑，低垂眼睑，喉头滑过难耐的热。
窗边的书桌旁坐着小原鞠莉。流水似的光照亮了钢琴和跳动的猫，她觉得那是黑泽黛雅在弹琴。现在她不用攥着方石和干梅花瓣，只要心念一动就会出现印着五瓣梅的五角星，洒下一室的星辉。她喝过红酒，将瓶内剩余全都泼到了地上，很快酒气蔓延全室，连猫都有了醉意，胡乱压下琴键。无规律的杂音噪音在醉鬼耳中都能协奏成最美的乐章。无月的夜晚在此刻重叠。
坐在窗边的小原鞠莉笑了，星辉坠在她眼底，透出深红的光。
苟延残喘的人逃进森林，端坐高阁的人被她扔进森林。缺东西吃的线笼草喂饱了好几丛，杀人蜂蜇出来的猪能在河面上浮一道桥，南边香樾林里那堆东西估计也玩尽兴了。她用受主神庇护者的血向那该死的魔法之神献祭却找不到黑泽黛雅，哪里都找不到。于是她转而投向另一边热情却残忍的怀抱，把灵魂撕成碎片让它坠入无边深渊。塔里再也没有魔女了。
小原站起来，慢慢地朝前走。黑泽黛雅就站在那里，她也醉了，眼角一抹晕开的红，神色柔和，她伸手向窗边发出邀请。小原低声笑了，身体随不成调的杂音晃动，脚下踩着有节奏的步子。你在这里多久了呢？我又会在这里多久呢？
酒精的热感由内而外地发散，醺得她有点晕乎乎的。魔法的媒介材料有千百种，小到一粒方石与干燥的梅花瓣。她开玩笑地问黛雅是否有魔法可以用酒精作为施法材料，身着深红晚礼服的魔女扭动腰线，唇边带笑地注视她。
“有啊。”
她顺着琴声哼哼，不成曲调，乱七八糟。她在黑泽黛雅面前一败涂地，这个脱去了死气的灵魂有趣得令人发疯。灼烧感从她触着黑泽黛雅腰的手上开始蔓延，直到口干舌燥仿佛置身火海之中。家中伺候的仆人曾对小主人讲过一个锡兵的故事，那个锡兵在火焰中留下了自己永不熔化的心——在这短暂的钢琴曲与舞步中她认为自己得到了黑泽黛雅真正的心，黑泽黛雅也得到了她的。
“是什么魔法呢，教教我吧。”
8.
“是……”黑泽黛雅靠近她的耳朵，心跳扑腾扑腾地快得吓人。
“名为爱情的魔法哦。”
琴音戛然而止。
9.
我养了一只猫，在与世隔绝的塔里。
【END】
·转换一下心情
·解释一下没提到的设定，法师分先天和后天两种。先天型法师天生具有魔力，这种人一般是人与特殊种族的混血或者真的受神眷顾的人，非常能续命。后天型法师有远超常人的精神力，施法靠各种材料和咒文吟唱，寿命一般与普通人类相同。黛雅是后者，在精神不佳的时候施法状态也会变差，百年不老有特殊原因
·其实这篇文加上未提名的，一共出现了五个人物，其中一个是没有被鞠莉扔进森林的漏网之鱼
·最后鞠莉是将自己的灵魂献祭变成恶魔了。那座塔被重修之后搬进了深渊与现实中的夹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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